本报记者 叶碧华 广州报道海尔的近十年，尴尬地站立在中国企业的族群中，既不退去，也不上升，它奋力转型的努力与疼痛，是老牌家电企业的缩影。
11月9日，刚参加完在奥地利维也纳举行的彼得・德鲁克全球论坛后，海尔集团董事局主席、首席执行官张瑞敏马不停蹄地赶到英国伦敦。这次，他应邀参加全球最具影响力的“50大管理思想家”颁奖典礼。
在这届颁奖典礼上，张瑞敏被授予Thinkers50杰出成就奖之“最佳理念实践奖”。同时，张瑞敏还入选了“2015年度Thinkers50榜单”，成为目前唯一同时获得两个奖项的中国企业家。
“我们现在做的是颠覆传统的管理模式，建立互联网式的企业模式，正在探索一个别人没有走过的路，所以非常艰难。”张瑞敏说。众所周知，在过去的10年，张瑞敏带领海尔进入了漫长而又艰辛的转型期，过程中亦从不缺少质疑声：相较起格力、美的近年来的快速发展，“海尔10年间只增长了1000亿”经常被拿来作为海尔衰落的证明；去年，关于海尔裁员的系列新闻更迅速抢占了各大门户的头条。
时至今日，仍然有人看不懂张瑞敏以及海尔的转型，但张瑞敏仍然以无比的毅力坚持探索，就连著名财经作家吴晓波也不得不深感佩服地说，“1949年出生的张瑞敏也许是他那一代企业家中最勇敢的一位”。
孵化212个小微企业
今年是海尔集团探索“人单合一”模式的十周年。2005年9月，作为中国民族工业的代表，海尔创新性地提出了“人单合一”商业模式。2012年底，海尔宣布正式进入网络化战略阶段，向平台型企业转型。
“从具体战略上看，海尔分成了三大板块：互联网+工业、互联网+商业、互联网+金融。” 海尔集团副总裁刁云峰此前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在传统工业制造领域的互联网+改造，海尔将主要以青岛海尔(600690,股吧)（600690.SH）作为载体；而在商贸领域，则是由香港上市公司海尔电器（01169.HK）来承载，此外海尔集团底下还有金融服务公司，未来不排除拆分上市的可能。
2014年，海尔进一步提出“企业平台化、员工创客化、用户个性化”的“三化”战略主题，全面推动平台企业的转型和落地。
“人单合一提出十年，到今天正式进入2.0时代。1.0时代我们推动员工和用户连到一起，表现出来的是把企业和市场连到一起，于是内部就划分了单位，变成一个自主经营体，直面市场和用户。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问题来了，受到原来组织机制框架的限制。”在张瑞敏看来，2.0版本的人单合一体就现在“三化”上，在2.0阶段海尔要做的除了颠覆原有传统模式以外，还要建立共创共赢的新模式。
海尔认为，企业平台化是对应企业的互联网思维，即企业无边界；员工创客化对应员工的价值体现，员工成为自主创业创新的创新者；用户个性化对应着企业的互联网宗旨，即创造用户全流程最佳体验。简单理解，前两者分别是针对企业和员工的转型，第三个就是用户意识的改变。
企业如何转型？张瑞敏提出，要把原来像金字塔一样的科层制变成一个网络性的组织。“传统企业和互联网企业最大的不同就是传统企业是一个封闭的系统，以自我为中心。但互联网企业则是互联网的一个节点，不是一个封闭的系统。”据张瑞敏透露，为此海尔在两年内减少了26000人，其中主要就是中层管理者以及工厂升级为智能工厂后减少的工人。
其次就是员工，员工原来定位是雇佣者和执行者，但在现在海尔员工的角色已发生改变，变成了创业者和合伙人。张瑞敏把这个过程叫做“三自”：自创业，自组织，自驱动。
自此以后，海尔内部出现了上千个“自主经营体”，并开始了一场内部“竞赛运动”。当中，除了有诸如雷神游戏笔记本、巨商汇等为人所知的成功样本以外，也有不少因为无法通过市场考验而最终被淘汰。据统计，截至去年底，在海尔集团2000多个自主经营体中，最终有212个成功孵化为小微企业。
“与其被人杀掉，还不如自杀。”海尔小家电跨境综合服务平台总经理杨华如是形容海尔目前正进行的改革。但海尔无线小微公司CEO李标透露，这种自创业的过程十分艰辛。
“我们曾经有一两个月一分钱收入都没有。”据了解，李标已是该公司第三任CEO，刚来的时候公司有45人，但现在只剩下42个。“因为创业企业是很烧钱的，烧几个月却没有结果，大家感觉看不到希望。”李标说。
站在痛苦转型的风口上
今年9月，海尔再进行一项大胆的改革，取消了员工的酬薪制。张瑞敏称之为“断奶”，而被取消酬薪的员工则称为“小微主”。
海尔期望用大平台套小平台，小平台生长出小微物种的方式，来丰富整个海尔生态。但是，不同于BAT往往通过收购或战略投资来扩大生态范围，海尔倡导创客文化，鼓励员工利用海尔资源内部创业，成为生态的一分子。张瑞敏希望海尔最终存在三类人：平台主、小微主和创客。
据海尔官方最新披露，截至今年7月，海尔共建立起21个平台。杨华告诉记者，在这种模式下海尔的角色已变成投资人，挑选潜力项目，然后与创业团队共同成立公司。而为了降低公司运营风险，海尔通常以提供平台或资源的方式来入股，并提倡“用户付薪”或者“资本驱动”。
“要么就是有用户愿意用你的东西，产生效益养活自己；要么就引进战略性投资，甚至上市。”杨华说。事实上，目前有相当一部分的小微企业尚处于未盈利阶段，而支撑他们的是风投。
以李标的无线充电技术为例，目前市面上300元左右就能买到一个不错的电饭煲，但是用了李标公司研发的充电技术后成本大幅增加。“我们的第一代产品卖6999，第二代产品售价3999。用户对技术的接受和对价格的接受，这中间是有落差的。”最终，李标顺利找到风投，目前公司估值1.5亿元。
而对于海尔来说，除了要面对旗下小微企业有可能倒闭的风险以外，还要对转型所带来的业绩损失有充分心理准备。
据青岛海尔今年三季报显示，1-9月公司实现营收626.3亿元，同比下降11.14%；归属于母公司所有者净利润34.31亿元，同比下降18.62%。海尔主营业务增长放缓的同时，其主要产品的市场份额亦有所下降。
中怡康零售端数据显示，前三季度海尔空调零售量同比下降8.36%，市场份额为11.58%，同比下降0.34个百分点；海尔冰箱零售量同比下降5.76%；海尔洗衣机零售量同比下降5.60%，高于行业同比下降2.03%的平均水平。
大部分家电业人士都认为，海尔在转型过程中丢失的市场份额，使其处境更为不利。据了解，由于互联网转型更多是强调与用户的沟通，因此海尔停掉了不少传统广告，加上今年家电业深度探底，海尔经销商做起来更加不容易。
此外，对于海尔一线的销售人员来说，不仅要在市场上与对手火拼，还要应付集团转型所带来的流程变化，工作亦十分辛苦。而且，虽然海尔是国内最大的家电集团，但其职业经理人的工资在业内顶多只能算是中等偏下。在海尔三十周年内部大会上，张瑞敏也表示：“当下的转型让海尔面临巨大挑战，但我们承受的底线在哪里，这个一定要清楚。”海尔集团轮值总裁周云杰则预计，海尔转型“在三年后可看见较好的效果”。(编辑 谭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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